在我童年的印象中,夏天是水做的。每到这个季节,各种味道的冰棒,充满二氧化碳的冰镇汽水,还有那五颜六色的刨冰,神奇的百变之水,充满着诱惑力。树上知了的叫声麻木了听觉,小贩的叫卖却能声声入耳,手里攥着一毛钱,哪怕追得大汗淋漓也不觉热。尽管每天的冷食被强制定时定量,但哪天都得想方设法超额。这也难怪,那时冷食的享受一年等一回,机不可失,贪婪点也不为过。
游泳,是我夏季的最大乐趣。至今我还记得,母亲买的第一条泳裤,紫红色白系带,令我爱不释手,不过,保管权归母亲所有。那时候,学校组织的游泳寥寥无几,所以,下海河“偷渡”就成了家常便饭。几个同学一嘀咕,先找个借口佯装学习,再设法搞到一条泳裤。迂回到河边,一个穿着泳裤下水,解下来再扔给下一个。一裤多用快捷实用,又不给帮着看衣服的粉丝女生留下笑柄,堪称一举两得。
许多年后,当我牵手女儿走在夏日,记忆中的小小花絮,又为夏日乐趣补充了“执著”内容。
女儿一岁半那年,一家三口在北戴河海滨避暑。久违了大海,让两个大人撒了欢远游,约莫一个时辰后,猛然想起沙滩上熟睡的孩子,拼命游回岸边,小家伙正端坐在沙滩上醒盹。步入成年如此乐趣显然执著,只是乐出了一身冷汗。
还有一次,嗜冷如命的女儿,刚刚吃完一根雪糕还想要,不给买,小家伙径自冲向路边卖冰糕的老太太,掂着脚尖伸手够箱子上的泡沫雪糕样品。望着女儿踉踉跄跄的执著脚步,我笑了。青出于蓝胜于蓝,在这里得到了无奈的验证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,夏天,在我的脑海中就像一条股市K线高开低走。如今,夏日之水早已升级换代,各种高档冷热饮已成为消暑佐餐必备,恒温游泳馆四季开放,取代了天然河流,可我却往往找不到夏日的感觉。往昔一根水果冰棒的满足;一次河中戏水的享受;一种雨中行走浑身湿透的释然,让心中无可替代的快乐永驻。
有人说这是一种怀旧心态,其实不然。夏日蒸腾,在每个人心中都会凝成串串水滴。儿时心中凝成的水滴晶莹无暇,承载着简单的快乐,自然会驱散燥热。我们心中的这串水滴也许不会像孩提那样晶莹剔透,但只要不因渗入杂质而浑浊,不因炙烤风蚀而蒸发,相信,也会在心中自然流淌,起到防暑降燥的功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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